午夜,吧台的这个女子,像只慵懒的猫,缀着闪片黑色齐胸装,荷叶边牛仔裙,握着高脚杯的右手拇指上,一玫硕大的蛇形银戒,发着犀利的冷光。她的眼神,时而游离,时而娇媚。
她点了只MONE,抽了几口,就架在烟灰缸上,任其自灭。
她问酒保要了杯WHISKY,一饮而尽,步入舞池,跳了最后一段舞。
她常常出现在这家BAR,人堆中,一人独坐,静默不言,独斟独饮。
虽仪态万方端坐,一副拒人千里,却散发着致命的风骚。有男人靠近时,她会故弄玄虚,告诉他们,最好对她敬而远之,眼神却充满媚惑。
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,以及她截然不同的白天。她是一个妖精,在人间过着两栖生活,人妖间不断地转换身份,游刃有余。这是城市里,这是这类女子的生存之道。
日间,她们如隐藏自己的隐痛,将自己隐藏在得体的职业装里、丝丝分明的发里、DIOR镜片里,在方方正正的OFFICE里,坐在方方正正的办公桌前,面对方方正正的电脑,做方方正正的人。
一旦夜幕降临,打回原形,艳妆浓抹,舒舒畅畅地做回妖的本性。没有倾城之容,却一定媚,这就是她们的妖气。天生丽质属于天使,曲线玲珑属于魔鬼,而属于妖精的必定是媚。
她们最深的道行是,利用眼睛制造忧郁、迷离、空洞、温情、暧昧甚至眼泪,眼波留盼,媚眼横飞、巧笑佥兮,蛊惑得你心猿意马,陷入意乱情迷后,却在心里冷笑,天下男人不过一丘之貉。
她们天生具备这种动物类的灵性,注定了难走寻常路,无法如同寻常女子。她们的灵巧让世间众男,弄虚作假的伎俩无所遁形,注定无法有机契合。
渴望深深去爱一个人,归入正道,与子偕老,安安逸逸地过日子,却难乎其难。更何况,古已有训:人妖殊途,终究无法长久,何必重踏前人覆辙?
于是,她们的心,永远地留着一个空洞,每到夜幕降临,晚风会使劲地兜入。她们会觉得很无奈,很冷,冻出了眼泪。宿命。
她们生活得如此多维,容易接近崩溃,似人非人,似妖非妖,妖性和人性交杂,容易心火失济,人性压抑下的欲望越发炽烈。属于妖的寂寞,只能协调在一次又一次的放纵。
烟熏眼、幻彩妆、吊带裳、烟、酒、没有规则的舞步,这一干在白日被他们SAY OUT的东西,到了夜晚,却成了灵魂的补品。
酒吧里芬芳的酒味、烟香、沸腾的人气,让她们迷醉、醉意朦胧间,感觉每个男人既龌龊又那么惹人爱,一切嬉笑变得美妙。
欢乐、挑逗、发泄,管它是否虚情假意,欲望像深海的鱼,来回穿梭,香艳的故事在暗昧中滋生。
如此又何妨,反正酒醒后是个忘,明朝旭日东升,便忘了属妖的夜晚。可是,在这一刻,很暖。